文/ @德意志土豆老农、

他回家的时候大概很晚了，冬天的夜晚向来让人不太愉快，恰好有细小的雪花落下，又有昏黄的灯光散发出没什么暖意的色调。

“今年可真是冷啊……”他对着手哈了口气，脖子下意识的朝围巾里缩了缩。

寒冷大概是会顺着各种缝隙爬进鞋子里的，然后用点什么不太妙的魔法，让手脚都变得无法动弹。他回家的路有些太长了，没带手套的手被装着东西的塑料袋勒得有点生疼，到楼下时，他只得在一处的自行车架旁停下来，打算整理下在手里头拧成一股的塑料吊绳，却听到有什么金属摩擦的细碎声音从那一堆倒成奇形怪状的自行车里传来。

“是什么……”他呼了口热气搓了搓手，然后僵硬地蹲下身拿着手机来打算搞清楚深不见底的支架缝隙，可是一会儿又没了声响，安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

“喵……”

是猫。

他看见它蜷缩在倒下的自行车缝隙之间，那双黄色的瞳孔流露出一些警惕的情绪，它发出了一种轻微的嘶嘶声。

“乖……”

他向来很会对付野猫。于是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将手慢慢的探过去，在离它有那么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下，然后就那么等着，等它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他便开始发出那种轻微咪呜声，这是幼时他外婆教会他的，猫喜欢这个。

然后猫就过来了，每一步都会沉下身子。他依然那样轻声唤着，等着猫来嗅他，直到猫湿润的鼻尖蹭上了他的指尖，发出了“呜呜”的亲昵叫声，他才开始抚摸猫的脑袋。

猫很喜欢他，缠着他的裤脚不放，他从购物袋里摸了根火腿肠扒给猫吃，看着猫小口小口的咀嚼然后咽下。等到火腿肠不见了，他才起身，拍了拍有些发麻的双腿，准备走了。猫好像懂了些什么，也没再多纠缠，看着起身的他喵了一声，便扭头走了。

回家的时候母亲还没睡，骂骂咧咧问他怎么这么久才回家，他没说话，埋着头理了理手里的购物袋，却听到门外有些什么轻微的细碎响声。

“妈——你看看是不是门没关好。”他低头继续捡出该扔进冰箱去的几罐啤酒，却听见母亲的一声尖叫，然后他就看见一个身影那么从门外窜了进来，然后逃进了阳台！

“是猫！”母亲叫喊道，“哎呀快点把它弄出去！”

她嘴里这么念叨着，便跟着进了阳台，他也急忙跟了过去，脑子里全是不可思议的问句。

“猫进家不好……别个家说了的，猫进屋，要尽孝！”

他跟进去的时候母亲正在那么念叨，然后他就看见那只猫就那么缩在水槽的角落，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慢慢的把嘴里的东西放下，走到他的脚下蹭了蹭，然后任凭母亲抱出门去了。

“乖猫儿乖猫儿，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他认出那就是刚才那只猫，也没料到猫能寻上门来。等到母亲关上了门，他也没多说一句，他不理解猫为什么会追上他，突然他想起水槽里猫似乎留了什么东西。

是只死掉的麻雀，看起来已经冻僵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原因，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于是乘着母亲还没发现的时候，便拿了个塑料袋把可怜的麻雀裹上藏到了背后，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再带下楼去埋掉。

第二天母亲早早的出了门，他也下了楼去，把麻雀葬在了花坛里准备上班去，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听见几个阿姨在哪儿摆龙门阵，好像是关于什么猫怀孕了啊，昨晚生了被人捡回家了之类的话题。

“是猫啊……”他这么自言自语道，然后上班去了。